那鸟、那人、那湿地
野外鸟群
如果你旅行,一定是为了寻求不同。
我们三个诗友,走进了西洞庭湖湿地,去寻访候鸟和爱鸟人的家园。经历了一场刺骨寒风,却感受到拂面的清新和春天般的温暖。
车窗摇下,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湖边。鹭鸟标志牌和他都很醒目。他随意穿着一件军绿色棉衣,一条黑色休闲裤,额头饱满,气宇轩昂。一双被湖风吹得发肿的眼睛坦诚地迎候我们,开口声音浑厚而温暖:“听说你们要来,温度低点,鸟儿还栖着,不能让你们扫兴而归。”
刘克欢在观鸟
“西洞庭湖湿地保护协会的负责人刘克欢会长。”朋友忙介绍。这个头衔新鲜而庄重。有些刺骨的湖风从他的身体两侧挤过来,也给了我们不一样的致意,钻进每一寸裸露的肌肤,神经细胞因此而异常兴奋。“东道主”转身,露出身后宽阔的湖面和极目处的青山湖,想象中最美的地方扑面而来。接下来的十分钟,听到他不停地打电话,话语里都是暖心的邀约。约请到一位保护区的管理员和一条机动船,邀请到生态学硕士刘鹏,还带着一架被管理区视作宝贝的高倍望远镜。
“青山湖候鸟苑”几个中国红的大字格外醒目。新建的鱼鸟博物馆,自然色竹饰外观,像一只巨大的鸟巢搁在湖泊的枝桠间。馆内橱窗亦如湖泊蜿蜒,各种鸟类生命体的标本分门别类,栩栩展现。高大如长足的仙鹤、苍鹭,小巧精灵到洞庭湖麻雀;各色奇异的鸥鸟,白色优雅的天鹅……有的楚楚独立,有的鸳鸯结伴,有的携家带口,也有的成群结队……“刘会长,你怎么看待鸟性和人性?”好奇总是脱口而出。
“鸟是有灵性的,甚至和人相近。”刘会长好像被触动,“我记得,2016年冬我们在湖边发现一个白鹤家庭,一家三口(父母和一只幼鹤),通过连续一个月的仔细观察,幼鹤受伤需要父母照护,为了保证这一家的安全,我们对过往渔民进行法律宣传,让大家知道这几只鸟谁打了就会被判刑十年。那年这一家鸟因为身体的恢复推迟了十天的北归,但是第二年我仍然在相同的区域看到了他们三口之家,并在我住的候鸟守护站上空盘旋过好几次,好像是向我表示感谢……”
寒风中,年轻的刘鹏架起了高倍望远镜,这个北方小伙眼睛总是望着远方,说起湖中生态,博大精深。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蹬出的每一步都写着“年轻”!在观鸟台,在大堤上,望远镜里的世界让我们的惊讶变成欢呼,从心里涌出来。好一幅百鸟图:成群结队的白色精灵栖于绿色小洲,或结伴缓行,各色鹭鸟野鸭水中轻戏低语,无忧无虑……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,我们是来访者,站在不打扰的距离行注目礼!
雏鸟觅食
我们乘观赏船听刘会长讲起他们这些集网捕鱼的渔民,响应政府的号召,退渔还湖,到成为守候“两水一湖”(沅水、澧水,洞庭湖)的志愿者的故事。他的述说在我们的盘根问底中像湖面一样,逐渐开阔。
尽管寒风咬着每一寸肌肤,他浑然不觉,站在船头,讲起他们的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讲起他们为守护湖泊干净,一周三次的大清理,讲起芦苇花开、百鸟朝阳以及倦鸟归巢的盛景。“你们有薪水吗?”我又忍不住好奇。“没有,甚至盒饭都没有。”突然想起一句诗词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”。
上岸后,我们三位诗友坚持答谢他们的付出,一起晚餐。我们有幸认识了另外几位志愿者:85岁的老人,腰背挺直,思维清晰,感谢政府在他们退渔后发给他家三人每人每月200元救济金,他坚持自食其力,种菜养鸭,还每日巡河;还有一位发展种植的青壮年;一位曾当过村领导,现在替儿女打理家庭养殖,接近古稀之龄的硬朗老人。
还有一位退伍军人也曾在半边湖养大闸蟹近万亩左右,后来带头退渔了。“我家人都在长沙。只有我一人守候这块土地当志愿者。我女儿想我去长沙一起生活,说给我二十万安家费,知道我的性格不敢说,派我女婿说。那个臭小子,还真的说了!他以为我会答应!”
一天的感受颇丰,无法用言语表达。只是觉得他们,渔民志愿者,是不一般的人!
我想,正是他们,这群志愿者,对鸟,对湿地,对自然的大爱才有洞庭湖上的碧波万顷,鸟影翩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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